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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 謝國爗

七、

俗話說,猛虎敵不過群狼,百隻耗子可以咬死貓,萬夫莫敵的英雄世上有誰人見過?穿鑿附會的故事居多,陳珏見狀雖仍無頭無腦,卻也知道得避個鋒頭先,找上其爹爹再詢問事由。

「先生,快隨我來。」陳珏細聲地向齊鋒示意,一邊擋著落箭,朝向軒轅玉門而退。軒轅玉門是通往內莊的主要入口,門前門後皆派有幫眾守候,過了此門,再沿著陰暗岩壁行去,直到豁然開朗之地便是龍泉山莊的中心,蟠龍嘯天洞。

這就是人家常說的別有洞天嗎!蟠龍呼天嘯迴廊,玉樹擎天多石盤,湧泉不竭氣萬千,天井照陽色斑斕。這是個天井裸空的大廣場,石壁上鑿了百扇門窗,天然石洞輔以人工雕鑿,單用氣派形容都略嫌低估了它。此等結合天成地貌的設計,不僅可為莊內引入光線,又可讓入侵者現於眾目之下,無所遁形,好不用心。

正當齊鋒仍為這鬼斧神工的建物讚嘆之際,前方石柱陰影處正震步地走出了一人,每走一步都讓這石穴洞谷音迴盪,細看此人金髮碧眼,高有九尺,寬如神木,壯碩之貌異於常人,雙臂、臉頰青筋滿佈,擺明就是來者不善,在此且稱他作「金力士」。

陳珏自小在茶馬幫長大,運茶跑鏢,啥麼賊眼搶盜沒遇上,遇到這事兒她的心裡直覺上就是一件事情:「硬架子擱在前頭,不攔打?那就是等著被套了!」有道是,「架要打贏了便能過路,輸了就只有哀輸。」陳珏不作多思,一股腦兒即抽劍往前衝去!

「知道狼嗎?」齊鋒拖住了她的肩膀,阻止向前,並在她耳邊說道。

陳珏不懂得狼,卻很快地猜得一二,因為就在此時,她們後方,她們入內的軒轅玉門處,也出現了一人。

此人樣貌與金力士相比可說是南轅北轍,身法極輕,似風吹雪,十指有九根指甲長有二呎,身子則不到五尺,奇瘦,瘦得連骨頭的關節交接處皆清晰可見,全身上下見不到幾塊肉,臉自是癟得比從墓堆裡爬出來的半屍骷顱還要駭人。黃澄澄的罩子相當圓凸且布滿血絲,嘴裡牙間不時發出嘶嘶異聲,令人不寒而顫,未知其名,就稱他叫「活死人」吧。

齊鋒分析,金力士氣勢懾人,擁有猛力,應是佯攻,活死人輕功超絕,內功涵斂,必是主攻,但最令人憂心的卻是埋伏暗處者。所謂,人要算得精也要天公肯做美,前一刻還在賞讚這石穴的絕妙設計,熟也難料,這一遭反著此道,成了甕中虌,石壁上的百扇窗欞今卻成了埋伏者最佳的隱身暗地。

「這關難過了。」齊鋒憂心而道。

自清廷入關以來,朝廷雖行禁武令,卻總是採用各個擊破的方式,倘若派門不茲事、無抗爭,各部軍旗亦是睜一隻眼,閉一隻眼,然今日卻有清兵大軍攻入聚集眾多派門能士的天下茗戰,其背後動機令常人無從猜想。

當年,董鄂妃怎也料想不到,她初為人母的用盡心思,卻害死了兩條無辜幼命,冒著殺頭罪換來的太子,出世三個月即遭皇后毒害,加上宮外傳來消息,其親生女亦被皇后派出的殺手取命,哀傷之極,年僅二十二歲即逝世於承乾宮,不久順治皇也隨之離世。

所謂,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,跌了山坑,翻不到骨,昔日皇后就算今天已成太后,心頭卻仍然總是癢癢。是若陳珏處在普通人家或許還可以過得一生平安,然茶馬幫勢力實在龐大,與官員間的來往相當頻繁,見過陳珏的人自然不少。

隨著年齡增長,陳珏長得愈來愈像她的親生母親─董鄂妃,幾經傳耳這能不傳到太后耳中嗎?致使太后授命親信,這回兩路黃旗,浩浩湯湯,便是要直取這隻宮外鳳凰。

砰!

突然,岩壁上的一處窗頭跌下了一名手握銀槍的壯漢,清服官帽已被鮮血沾了周身,齊鋒、陳珏瞬時摸不著頭緒,活死人那乾癟的臉龐則是硬生生地又多了幾條皺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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